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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花集(一)

佛即是心心即是佛        圓融    離言實相    做人做事        獨樂與共樂    壽夭窮通    定慧戒    禪定                無礙    無漏    見性則休    不離宗就是正    因果有無    自性三寶    制心    佛有靈否    立正、後轉、開步走    洗心經    心與性    消仇    成佛之最後法寶--智慧    浴佛節與浴心    自崇心    相剋論    生命    末日與末劫    覺性與正覺    傲物    靜.安.得.無得    等一等    人我之間    四諦法        煩惱因緣    人天福報    辯世記    攝影    反性識    佛法    讀經之法    正信與迷信    無常性    互助性    有與無    方.圓.動.靜    要左右自己    活水江河        佛學與科學    本來自性    善惡        長生與成熟    我生何為    學佛    再談善字    佛說世間法    夢境與現實


佛即是心心即是佛

向佛不求外表,只注重內誠,夫佛即是心,心即是佛,一切唯心,故不獨作出之事需從佛徑,就是心中所想,亦不能稍涉邪思,此所謂佛在心,而且時時刻刻需具有虔誠態度,所謂虔誠兩字,作何解釋,怎樣叫做虔誠?無非四種法門,由四種淨心所成。第一信心,第二直心,第三柔和心,第四恭敬心。

何謂信心?就是信一切眾生平等,諸法平等,與人接物,與佛長持,一切偕無怨無憎,無愛無嫌,無妒無羨,不滔不驕,眾生平等,謂之信心。

何謂直心?與人論事,依據實際,不偏不曲,不增不減,不存偏見私見。

何謂柔和心?所謂柔和心者,亦即同情心,視對方有何所需,有何恐懼,有何困難,以己之力,助人不足,解人疑憂,安人身心,此之謂柔和心。

何謂恭敬心?視對方如恩人,如善知識,如父母姐妹,存恭敬心非為個人利益而起敬念,此之謂恭敬心。

虔誠二字,就是這樣解,這樣去做,有此四種敬心,即有四種效果,得人信仰,得人親近,得人歡喜,得人敬愛,如此漫言學佛,就是為人,亦無往而不利,故虔誠二字,功效如斯。至于說到學佛入門,頗多佛徒均以為佛門深大,無所適從,其實佛道理甚顯淺,說到怎樣修持,實在是非常容易,本來佛教宗旨與儒教無稍異,既明儒說,可將儒經為例,淺說幾句,俾知門徑所在,儒教之五常,亦即佛教之五戒,不過五常太抽象,而佛教五戒較為實際,令人易學,今試舉一例,五常所謂仁義禮智信,不外佛教之五戒,所謂不殺者為仁,不盜者為義,不作邪思者為禮,不作妄語者為信,不飲辛者為智。如持比較,則佛教較為實際,較為易學,因此各佛徒請以此而深思,為學佛入門可也。世間仁多以為佛說為迷信,為消極,此又是以白作黑,大謬不然,其實佛說一切,均教人積極,如上所說,不是教人先整身,以心從事,積極為人乎!何得謂為消極,各人以為如何耶?


饒者饒恕之謂,亦積寬饒之意,與恕字差不多意思,不過嚴格分析起來,亦有分別。饒就係寬恕別人的罪過,恕就不只寬恕別人,反之有推己及人之舉,所以古人有云其能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獨寬恕人之罪過,反以此而自省,此之謂恕。 

饒就談不到後者,今特將饒字來講,而不講與字,就因饒易做,恕較難行,因為佛注重因果,假使別人有得罪你,而你一定要存報復之心,每事必報,則將來冤冤不息,永不了期,所以能恕則恕,得饒人處且饒人,對於被饒之人,當然衷心感謝,對於自己又方便,因心不掛礙,不報復心存在,自然空空洞洞,得大自在,何樂而不為哉?況且人得罪了你,縱使你報復了,對於以前之損失已經得不回來,然則何苦又種下冤仇,撇開學佛不講,做人亦復如是,所謂多一個朋友,好過多一位仇人也。明乎此理,便可知饒人之好處,而且能夠饒人者,心量必廣,心不宿物,心不宿物即神仙,此語頗堪細味也。


圓融

圓融即圓通之義,圓就是整個物體無論從那一方面去看去度,其角度均為相等,不偏不缺,周圍可轉,叫做圓,其意思就是你輩做人要圓,不偏不缺,對人對己,不能有所大小,即俗語所謂『熱火棒要兩頭楂』之意思。融者通也,能夠圓,就到處偕通,由通而漸入化境,無人我之別,無利祿之分,坦然無物,心內澄清,無一塵之染,煩惱盡除,此時也,所謂心無宿物便成仙。

學佛之人,首求內心清淨,此乃第一法門,但有些人明明心境安泰,而偏要找事入心,自尋煩惱,實在難明。譬如食物,首求消化,如果消化未完,又去找尋其他入胃,焉有不滯之理!所以希望各人首要將心內煩惱盡量消化,消化完了,自然心清意淨,萬念偕空。一個人處順境當然容易,處逆境也要一樣看法,不宜以一向處順,稍為拂逆,便發嗔念也。


離言實相

離言實相,就是說佛法無定相,常依照眾生之根基而立言,因是佛法亦不著文字,不入思維,總要方便眾生,以眾生之根基為根基,因此佛法便有多門,因人而施,因事而定,又常聽見人家講佛何以不滅絕惡人,今天下太平,無戰無爭呢!此點太不明佛陀之道理,佛是以勸導為大道,以指引為小途,絕不涉念懲戒,因為一個人均有善知識,有了善根,總會明白善惡,到頭來必有覺悟指一天,譬如一件衫不合身裁者可以改,萬不能因為有了破綻,便捨而不要之理。又有人不明佛法之途,往往諸多猜疑,某教與某教之不同點甚多,淨土宗如何,密宗又如何,種種懷疑,其實等於在大霧中去看廬山一樣,各人立場不同,角度不同,你所站的地方或者見廬山是扁地,我之角度看來又似是圓地,其實是圓是扁,均為廬山,不過所看不同而已,又等於盲人摸象一般,同是一樣道理,因此之故,各人對佛法,宜以本人之見加以悟澈透達,便是真理,不可以人之是為是,以人之非為非,切盼切盼!


做人做事

海在平日靜止如鏡,只因風之吹拂,始見微波,人之心亦猶海也;人心本來平平淡淡,如果遇著外物之誘惑,便起波瀾,起伏不定,煩惱隨來。所以做人遇著心起微波之時,便要極力抑制自己之思潮,遏制自己之慾望,否則好象海水一樣,經風一吹便興波浪,驚濤澎湃,成為海不容舟,亦猶人之不能容物,所以做人務必隨時管制自己的心,不要令它起波濤,生活亦隨時檢點。做事要先從壞一方面著想,切不可從好的一面去看,如此便穩當可靠,假使處理某一件事,你從好的一面去看,一定不顧一切,到頭來一經挫折,便生氣全無,失望更深,若先從壞方面看,縱使失敗,亦不致失望,此做人做事所不可不知者也。


苗,就是植物種子之芽,幼弱得可憐,幾乎渺小到令人不堪注目,可是它之前途,極為長遠,開枝結果,生生不息,亦憑著此幼苗,可不是嗎?試看一粒荳,除了兩片肉壁之外,苗芽小得像一粒小砂,(苗就在這裡)可是他一經因緣配合,得水之助,便勃然而興,成樹成林,亦由此渺小的苗而起。人心裡的善苗,亦猶如是,許多人說,學佛之人,應該興善念,此語誠不差,但說到善苗,並無大小之分,雖然善事未見諸實行,但既有一念之善,苗亦能蘊藏待發,如果一有因緣,心內之善苗,必定開枝結實,前途無限,今提出善苗二字,意在闡明為善不在多言,不求大小而已。 


獨樂與共樂

吾以為獨樂易,共樂難,獨樂乃假樂,不轉瞬間悲從中來,比比皆然,惟有共樂方算真真正正快樂,其味無窮也。同時佛教首重回向,一切以眾生為中心點,私人祈求,亦先以眾生為首,務必普及於大眾。獨樂何樂?一人自酌試問味從何來?是以孔孟之論,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對於佛說甚為接近;所不同者,佛說更深一步,要以眾生共樂而樂耳。


壽夭窮通

壽、夭、窮、通,在佛門中人是無此四字的,俗人卻有分別。其實壽是絕無範圍的,絕無標準的,六七十歲之人叫做壽,但以一個九十歲的人看來,仍然是夭;彭祖看你們不過是一隻蜉蝣,縱使你有百歲,以我們看來,不過是七旬的孩子;山中方七日,世上幾千年,何足謂之壽!又說到夭,一歲而卒,比之數月而亡者,經已長壽數月,而比數日者,又不能稱夭。窮呢,你今說窮,比一比街頭露宿者又如何?通嗎?百萬家財,更有千萬,萬萬,在你之上;縱使世界大富翁,撒手歸西後,所得是什麼?故此說到壽、夭、窮、通,完全是世人不足之想。我輩既經學佛,則莫求化身之壽,應永心壽,何謂心壽呢?心為百念之主人,能心靜心平,自然氣足神充,氣充自然體健,百病自無由生,故求壽需緊記「無所動於中」五個字,勤修自可體力充沛,其次莫存世俗壽夭窮通之想,至盼至盼!


定慧戒

定慧是佛門第一步,明白此兩字之真諦,才懂得如何去學佛。

何謂定?定就是禪定,禪定是事之體,以人而言,定就是本體,亦可說作本人之身體。但身體人人有,何以叫做定?人體能在六根涉境中而不隨緣,始得謂定。

何謂「六根涉境不隨緣」呢?人到底是人,在未成正果之前,頗難說得六根清淨,所以時時有涉境之時,但雖涉境,萬不可隨緣。思念已經不到,如果再隨緣實行,就完全不入禪定。要時時用禪理去制定你的思維,管束住你的行動,方能入定。任何邪魔引誘,任何邪說譭謗,亦不變其旨,不改其宗,不忘其點傳之師,是謂之定。

慧,是智慧。屬於用,是給體之用。何謂慧?「心體俱空,一切鑒照」謂之慧。

定慧不是二體,等於一而二,二而一。慧為定用,定為慧行。不是二體。即定時,慧在定;即慧時,定在慧。

譬如琉璃燈,定就是體,等於一個玻璃杯,慧就是火光,人心就是燈草,無燈草則無光,所以說慧為定用。從裡面看,火光與琉璃燈,似是二體,其實是有相連相因之關係,由此說明,便知定慧之形成,入不攝其心,即心不入定,心不入定,入明鏡蒙塵,怎能鑒照一切?連自己污點如何,亦不見得。故得總訣,就是「不入定,慧不生」。

以上是佛門第一步,第二步就要加多一個戒字。何謂戒?防非止惡謂之戒。未做之壞事謂之非,既做之壞事 謂之惡。

何以修定慧之外,又要守戒?譬如琉璃燈點著了火,等於定慧俱全。但不能不加油,戒是油,不加油不能長燃也。 


禪定

禪定,就是一心不動,止息身、口、意、三業。禪定乃修禪第一步工夫。何以要從禪定修起?因為人為心之表,心靜則慧生,慧生則神定。試問心旌搖搖,何能生慧?是故佛法有「如如」之訣。何謂如如?就是﹕「內如木石,不動不搖,外如虛空,不塞不阻。」第一如,就是指心無所動,第二如就是指身如虛空。如虛空三字是叫我們不可在身上著意。身體初來赤裸無物,今雖有衣蔽體,但不可生意自以為衣,更不可研究此是何衣,無所介意,就謂之身如虛空。

吾人如能修至「如如」,自能得到不住心,所謂「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就是指此而言。至於如何才能修到無住心呢?迦業尊者云﹕世人欲了了識,而得不住之心,要先求「三世不攝」。所謂三世不攝,即﹕過去事已成過去,切莫思量,則無過去心,是則前世心已不攝。現在既為現在,莫生著心,著者執著也,不著則心平,不所謂不滿現實。能不著,自無現在心。未來事未至,不可求,不可願,自無將來心。能如此,則心清神爽,無牽無礙,不阻不塞,如如法境,當在目前矣。就算善惡都莫思量,思量便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始得禪定之真意。

現在再進一步解釋禪定,禪就是外離一切相,見境不生境;定就是內心不亂,心不住境。此之謂禪定。修禪定應從無念入手。何謂無念?無是無著其事,念是念古追昔。故無念就是無目前種種事體之思量,有其事行若無事,至於過往事不可生念,就算好事惡事,皆不可追憶。何以故?因為本性入一片寧靜止水,動不得。如果追念過往,未免有喜怒哀樂之感。七情一動,止水之心便生波浪,漸趨於亂,一亂便失之於定。因修禪定必先從惡念入手。 

其次,最初修惡念之時,往往不能乾淨,照例常見有境之時。不過見境不足為害,最重要者就是見境不住境,亦不可執著不通。例如舞樹歌壇,亦未嘗不可去,身雖處境而心不住境,舞動於中,等於未去。如果其心住境,動念不停,雖其身未去,亦等於去。所以佛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就是要我們要無念滅念;有念要滅念,無念不可生念。此為修心第一要諦也。


何謂智?智就是本性,所謂迷者為識,悟者為智。人有八識,就是八迷。能清除八識,就叫做智。

智有幾種?佛說有三身四智,所謂化八識而成三身,束三身而成四智。

三身,就是法身、報身、化身。人本有一身,何以又謂三身?其實三身是假設名字,以便初學者易明,並非有三身實體也。三身是表示修禪之過程,及其結果而已。

法身—就是清淨法身,即你本性,初出世之身,無染無污之身。

報身—就是圓滿報身,等於你之智力,能鑒別是非。

化身—就是你的行為,作千萬億之化身,做商化商,做農化農。

智,束三身而成四智。所謂四智,乃由八識而成,看破八識,四智則生。四智是從八識中那一識成那一智呢?茲分述如下﹕

一、第一智—成所作智。係由眼、耳、鼻、舌、身五識綜合而成,就是入此五根境界而不亂其本性。

二、第二智—妙觀察智。係由第六識之意識所成。就是入諸塵之中,能分別是非,不起妄念。

三、第三智—平等性智。係由第七識之末那識(又叫傳達識)所成。就是對於諸塵中不起憎愛之想,有一切平等之心,無人我之別。善來善受,惡來惡受,亦所謂圓滿報身,束而成此智。

四、第四智—大圓鏡智。係由第八識之阿賴耶識(又叫含藏識)所成。具有含藏之力,苟三智均能使到第八識清淨無瑕,明亮無礙,如大圓鏡之無幽不燭,洞澈一切,此乃束法身而成明境也。


關於戒、定、慧、智,上文已有所述,有助於入門修持。但到底怎樣去應用你之修持所得?照佛法相對論有說﹕戒定慧為醫治佛門三毒之良劑。佛門三毒為﹕貪、嗔、癡。照所說,戒可醫貪,定則醫嗔,慧乃醫癡。修持者既有所得,則三毒必除;三毒既除,大道已行其半,倘能加一「恕」字,則更有助力。

因為恕就是定之影。世上不少人嘲諷別人,乃屬愚不可及。需知人之所失,豈必自己無之,諷人何為?

總之,無論任何事情,別人有何所失,你自己亦不能例外。因此,只有同情,不能嘲諷。此乃由定生慧之又一理證也。


你們看一個「空」字,多有分別之心,一起分別心,便很難悟透空義。小乘之法,只知觀法,而不能泯滅空義。

所謂「空」,並非無物之空,乃是不起分別心。譬如一炷香,係有實體,但你對此實體不可有分別之念,燭也好,香也好,果也好,都是一物,不起作用之心,乃謂之「真空」。

大乘論解釋空字,謂「在有不有,在空不空」。理無不極,謂之真空。此八字作何解釋?何以在有不有?譬如在某種事物之前,你雖然得了牠,但你不必堅持已有之念,自無作用之心。所謂有等於無,無等於有。

世上許多人想有鈔票,在無中,你可以當自己作為當人以鈔票盡存在銀行一樣,亦等於有;當人所有均放在銀行,亦等於無,不可起分別心。

在空不空,又作何解釋呢?太空,人人皆承認為空。但在空之中,何以又有日、月、星辰呢?可知在空不空。

因此,我們應該要「空空」,所謂空空如也。如者真如之意。能夠空空,便達到如如之境。


無礙

無礙,就是身智融合體之意。三身以四智為體,四智以三身為用。體用合一,謂之無礙。

現在教你們一個清心法門。佛祖有一句偈﹕「佛說一切法,專度一切心」。何謂一切心呢?一切心就是人們所應運而起的一切念頭,而堅要尋求一種結論,就謂之一切心。

人之所以煩惱隨來,心濁體重之原因,不外是一切心所累。佛說一切法,就是專度此一切心之用。為人欲求心清理正,消滅煩惱,就要從無一切心做起。如果無一切心,就八風不能動。

怎樣做才可以無一切心?說來簡單容易做。佛說假使習氣未盡,嗔念應運而起,不必著急,只要無殺他仇恨之心,便不傷德。設使貪念應運而起,無期求務得心;見富貴之人,無嫉妒取勝心,又無自卑自賤心等等,謂之無一切心。能無一切心,自然心清神爽。

此一法門,不叫你們滅絕生念,只求念期之時,不可有務得之心而已。此一法門方便得很,故又稱方便法門。 


無漏

漏者,煩惱也。既稱煩惱,何以又叫漏?就因為我們在貪嗔癡等毒中,有些未能徹底,因此時常向眼耳鼻舌身意諸根塵漏泄流注,導入煩惱,故曰漏。又因煩惱能漏落三毒道,故亦名漏。

無漏就是漏盡之始,如果能達到無漏境界,當然已成心靜性明,未來一切,闔眼便見,漸而成為漏盡矣。

我們學佛,就忌是漏。猶之大廈之牆,石壁之穴,雖涓滴之水,日夜不息,小漏而成大漏,小穴而成大穴,大廈豈有不傾?石壁雖固,非塌不可。是以無漏二字,為修好戒定慧之後,務必要明務漏之法也。

又佛法要門,只有中道一途,並務兩邊。何謂兩邊?所謂有此心有彼心。外縛聲色名,謂之彼心;內起妄念,謂之此心。既務彼此,則顯無兩邊;既無兩邊,何有中間?所謂中道,悟者當知其意也。


見性則休

佛法不立文字,見性則休。

所謂見性,所謂休,作何解釋?性就是如日如鏡,絕無實體,亦非一物,更無一物可以留存,乃初生帶來,亦是累世染納而得,但一經三毒所蔽,本性已塵迷不現。見性者,就是撥塵去污,求其真體而已。

但何處追尋已失之性?性非只尋本身之性而已。所謂如日如鏡,顯非只指一身,必向無邊無際追尋,方成大我之性。小我之性容易蒙蔽,大我之性無邊無際。所謂如日,無處不照,無遠不光。所謂如鏡,鑒澈內外。

何謂大我?大我之性,不顧本身,祇求眾生。簡言之,非獨善一身而已,眾生有蔽,我亦蔽之,要立此心腸,方能如日之照也。

所謂休,不是罷休之休,乃是休世之休。既見本性,不應再染塵埃,應該休世。休世者,離去世間六塵之謂而已。


不離宗就是正

樹離根則葉敗,人離宗則行壞。是以萬事不能離宗。離宗者,妄本也。

佛教宗派雖多,其本則一。有人以教外別傳四字,而起許多分別心,此實未得禪悟。佛根本無相,何有宗派之異?我渡人法寶,一向祇抱能渡則渡,不問路徑,不擇手段。如此立心,自問無忤於人,無違於法。

我以為不離宗就是正,離宗就算成就也屬於邪。顧迦葉尊者曾經說過,教離禪謂之邪教,悟離禪謂之邪悟。等於無根之草,榮不多時。 


因果有無

或有問於老衲者曰﹕因果報應,到底是有是無?此一問題,余一時頗為遽答。因為報應兩字,依照儆惕俗世人心,當然為有。但根據大乘學理,則為幻為虛。所謂有者,為未悟者始有之,確確實實,善報惡報,均現目前,何得云無?此皆為未悟者報虛取捨,有是有非,執於生死,因此報應無差分毫。苟能不執生死,不增不減,人生實如一夢,空虛幻有而已,何得云實。

佛說﹕「悟者報應自然清,不悟還須償業債」。由此可以明白。夢中似幻非幻,似真不真。醒來時一切皆虛,未醒時一切是實。人生如夢,未完之前,做人件件皆是事實,一到大徹大悟,又何嘗是真?所以報應,云有非有,云無亦無。

到底如何才能得悟?能「放下因緣」就可以得悟。何謂放下因緣?不執於苦樂,不執於有無,雖有苦樂之見,有無之憂,但不生苦樂,有無之諍。苦亦如是,樂亦如是,有亦如是,無亦如是,絕不起分別心,將一切因緣放下,能如是,苦亦不知其苦,樂亦不知其樂,忽忽數十年,來也如如,去也如如,何有報應?

有病在身者,以無病視之,便不覺苦。有苦時亦應自明,此乃前生果報,應償之債,清償之後,便得身輕,如此視之,報應何有哉?

我之得悟,乃是「無所得」三字而來,其理何在?因為佛法不法,說佛法者,便不是佛法。法也如是,佛也如是,不能執相,不能執有。要明白佛法不執明頑,知亦不知,不知亦知,是為真正如如。所以無所得就是達到如如境界,便可成佛。


自性三寶

佛者,覺也。我們學佛,就是要先皈依形像三寶。佛、法、僧,就是形像三寶。但形像三寶,根本亦是無相。

佛就是覺,法就是正,僧就是淨。我們不祇要皈依佛法僧,最緊要由形像三寶而入自性三寶,乃謂之真正佛法。

我們不要拘泥於形像三寶,終日跪在形像佛前,倒不如清心一悟。終日供養僧眾,倒不如淨一淨己心,從佛說要旨依照做去,便是皈依佛法。

皈者投也,依者靠也。佛、法、僧—也就是覺、正、淨—就是一隻拯溺之舟。俗人在海中浮沉,無所依止,苟能投靠拯溺之舟—佛、法、僧—均得到達彼岸。皈依者,如是如是。

世人有終身皈依形像三寶,而未能成佛者甚眾。其原因則為捨本求末,執相太過,以為佛就是一尊寶有之佛,而不知自性就是真正本覺。如果不求自性三寶,跪一百世亦是徒然。真正佛徒,形求正覺,應覓自性為是。


制心

許多人認為心緒繁興,思潮起伏,無從制攝?不知制心之法有二﹕

一、按捺其心不動,此法對初學者有助,然非究竟之法。因此法是念來時壓制令其靜止,使其不起念。此雖對初學者有助,可以暫時按捺。但對按捺之力稍懈,則會反抗復原,不可收拾。此種制心法,名叫「括達空」,非所宜也。 

二、將心制於一處,不起二念。如學佛者, 別念一起,即將心制於學佛一途,此乃正法。名叫「思維修」。因為心如洪水,塞不使流,不是永遠辦法。導之使匯一處,根本制止泛濫。

以上二法,仍屬小乘而已。大乘之法,如本來無一物,則又有何所制,又何有「一處」?而大乘之將心帶到自性去,則又更究竟得多矣。


佛有靈否

學佛宗旨,本來祇求究竟,不問其他。但有些學佛的人,目的是求佛保佑。如果在世上得到富貴榮華,便說佛有靈;如得不到富貴榮華,便說佛無靈性。需知佛靈是本來具足,問題在乎你本人信仰是否堅定,運用是否得體而已。

佛是絕對有靈的,現在用科學方法來解釋﹕

一個人信仰一堅,定力自生;定力一生,則無邊的疑慮自有歸納。譬如遇著有一件困擾之事,心中猶疑不定,不定便亂,在一亂之下,更無所適從,怎能想得出辦法去解決?若信仰堅定,便能將彌天大事,交托給佛去安排,聽由佛去主理。自己咬實牙根,去接收未來之判定。如此一來,自己心情清靜,毫無憂懼的心事,頭腦便清醒許多。在靜心澄慮之中,自己亦可想得出辦法。同時佛之感召亦可接受,自然而然得著解決。否則,信仰不定,疑慮無所歸納,自己胡思亂想,卒至胡塗到死而後已。

所以,你們有自己想不通之事,可以一心向佛,相信定有好的結果也。


立正、向後轉、開步走

昨日此間張燈結綵,行人甚多。有一隊隊學生行路,有帶隊的人叫口令﹕「立正、向後轉、開步走!」我從這幾句口令中,悟出一個真理。

老衲三句不離本行,又講學佛。一個人在未知道本甚罪業深重之時,固然亂作亂為,無所不作。但一知道信佛之後,便要立刻停止向罪惡之途前進。所以要學那位帶隊之人叫口令「立正」!不可亂跑。既然立正,跟住便要「向後轉」!向後轉就是不再向罪惡之途前行,所謂「回頭是岸」。前面是罪惡之路,反面當然是善途。一經向後轉,便是向善途而行,所以要「開步走」。許多信佛之人,祇知道信,但總不開步走,如此是永遠不能進步的。

因此,老衲今晚要借這三句口令,向你們發施號令﹕「立正、向後轉、開步走!」


洗心經

洗心經有四句偈語﹕「見境不留影,自性自然明;宇宙如纖芥,須彌如纖芥,須彌如微塵」。

夫心境者,狹之不能容一塵,廣之無崖無岸。今證釋之。

世界雖大,縮之如芥子。例如香港,熙熙攘攘,奔逐於物慾之中,則覺地大人多,茫茫無所依止;但住在郊區中,祇見清風明月,物慾之誘惑,少之又少,則覺心胸廣闊,能保含宇宙於胸際,何大之有。

所以心境乃由境而化,執境有境,執無便無。須彌如微塵,非虛語也。 


心與性

心與性,乃是二而一,一而二。所分別者為靜與動而已。心乃流蕩不定,性乃止如死水。

今以水與冰作喻﹕水與冰實二而一,一而二。水亦冰時冰亦水。水者猶心也,冰者猶性也。

水流動不止,方向無定。猶人之心也,想東想西,絕無關攔,不能防範,性猶冰也,凝結不動。以此為喻,可知結心則為性,心不動則性見。猶水之靜止成冰,冰由水變,性由心生。心性二字,想可了然。 

但吾人極須警惕﹕水未成冰,猶有可為,水既成冰,由冰化水,則大不宜也!慎之!


消仇

何謂仇?佛教無仇字。學佛之人心智清明,無人無我,仇尚何存?

學佛首除三毒貪嗔癡,仇是嗔之源。嗔已是毒,何況存仇!,有此心田,怎能成佛?,且仇念一存,殺機必伏,更有墮三途之險,何能成佛?故學佛首重消仇也。


成佛之最後法寶—智慧

菩薩以智慧而登彼岸,智慧就是成佛之最後法寶。如何智慧而登彼岸呢?就是四字金言—轉識成智。

人有八識,眼耳鼻舌身意為六識,傳達識為第七識,含藏識為第八識。八識之中,意識之力最大。一個人由五根所得,由五根所入,意識能一一分辨。故意識之力最大,一有分辨之念,便起愛憎,有受便有取,有取便有貪,一一情形,由第七識傳達入第八識而含藏之,便成了行受之緣。故八識之中,最難清滅者為第八識;受胎成形,均受第八識影響。

所謂轉識成智,就是務令第八識成為大圓鏡智,第七識成為平等性智,第六識成為妙觀察智,其他五識成為成所作智。

經書云﹕無智亦無得。因智無相無體,有智之見是妄見,有智之念是妄念。所以修持到無智之見,無智之念,便叫無智。

轉識成智之後,便可見性。性是一種流轉之智慧,是一種未經塵染之本來性格。性不能眼見,祇能以心見。所謂明心見性,由此可知性就是定心之影,即心即佛,人人皆佛,因人人皆有自性。所不同者,性為體蔽,故不能透視。

見性之道,必從五根入手。所謂轉識,就是此理。如何從五根以見性呢?譬如從舌知味,舌乃五根之一,在之味之時,應該返照。怎謂之返照?

一、返照本性—人之初生,不知肉味,鹹甜不辨,而身體漸長,曾不因有肉始能生長,今天何必斤斤乎此?故不可執著此之謂返照本性。既有返照,便應依本性而為,自然不執。

二、返照對方—誰無子女,獸亦眾生,何忍使其分離。有此返照,必食肉亦不下咽,最低限度亦不會執。

三、返照三方—肉食店之柜檯,雞鴨鵝豬牛羊堆積如丘,心迷者認為珍饈,食指大動。知返照者認為屍林,此乃山莊,尚有食慾耶?

在五根中,處處如此返照,則本性必現,歷代各佛,均從五根入手而得見性。如觀自在菩薩等則選擇耳根入手,自五祖後,始創出單刀直入,由心根做起。其實心根者,亦無非五根之主耳!


浴佛節與浴心

所謂佛,即是心。浴佛者浴心而已。以前舉行浴佛節典禮,要有向佛明心之禮節,將自己一年來所有錯處,向佛表明,並誓以後不得再犯,此之謂明心,浴佛節要先浴自己之心。

我之教導作風,祇求淺入,由淺而深;祇求領悟,不加嚴制,如此方算是真學佛。

學佛是不能單靠經典而得到佛理,不能在廟堂中得到登佛法之堂奧。大雄寶殿不過是佛教之驅殼。佛教之精神,要從哲理上之深思,經驗上之細味,生活中之尋求,歷史上之考究,行為上之測驗,因果上之反證,始能得到佛理之深意。如此學佛,方是正道。祇知口誦如來,眼觀佛偈,全不用心靈來領略,學假佛耳。


自崇心

何謂自崇?佛經有心魔自出之句。眼前無此事,心中有此情,就叫心魔自出。

自崇心之形成,有如下原因﹕(一)以己度人。(二)作賊心虛,自己不正,故以為人家不正。

欲打破自崇心,對人對事,必先澄清自己私見,去看其內裡,以旁觀者之眼光,觀察事之誠因及後果,如此處理,故無大錯,即不中亦不遠矣。


相剋論

相剋,就是佛法之「圓滿」。

造化兩字,有造物必有化物。譬如果子,有生產而無消化果子之力,豈非全世界均為果子乎?如水,有來源亦必有化路,方不至泛濫。各物皆然,否則祇有滿而不能圓。此乃宇宙萬物,周而復始至定理,所謂相剋,亦即化路之一也。

從相剋論深一層研究,就知宇宙是靠循循相護來維持,否則就不成宇宙。楚項羽之剛,敵不果虞姬之柔,非有相剋定論,何能有此!

由此可知,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非有他因;五代不能盡富,亦非不能積德所致,乃相剋之理也。學佛者明相剋之理,由可多一法門也。


生命

何謂生命?普通人多以臭皮囊為重,全不知真正生命之珍貴。

須知生命就是智識,就是佛性,亦即所謂「智慧」。

一個人如無智識,等於行屍走肉,因此我們要生命,就必須培育智識。懂得佛性之人,便是生命長存。有些大德和尚,死後體不腐。因佛性在乎養氣,能夠不嗔,其氣不損。元氣不損,天一生水,自然源源而來,故死後肉體亦能不腐。

除了身體之外,說到精神。如果知識豐富,佛性貫通,則心明如鏡,雖死亦能知人聲,辨味道。何以故?佛說﹕心為性定,性為識養;有識者其性自定,性定則心自明,不靠五官而能知一切。所謂心血來潮者,實乃性定自明之理也。


末日與末劫

記得有一次,許多人作庸人之自擾,謂世界末日來臨,不惜登高山,入森林,以求避免,真可憐亦復可笑。

其實世界永遠沒有末日,縱使山崩海嘯,廬舍蕩然,世界始終存在,仍然有日可計,何得謂之末日?且據所傳,世界經過末日,仍有若干人生存,更何得謂之末日?依照佛學名稱,並無末日,祇有末劫,今將末劫之成因及其可能的分釋如下﹕

根據哲理,世界有三期浩劫,第一、二期,不外清一清惡人,但第三期之末劫,就徹底清除,定期何日則沒有規定,世界一重,末劫就到。

末劫之形成,有兩句話﹕「無礙則升,業重則墜」。升墜之成因,視乎罪業之輕重,身輕便升,身重便墜。世界末劫就是世人罪深業重,地球盛載不起,脫離了軸心,便不能依軌而轉,至令江河之水倒流,地球本體空層不能浮,便成末劫。在末劫中,深輕者一樣無礙,劫是劫身重之人,身重之人一盡,地球又可浮升,又可復原。

又此而觀,欲末劫不臨,各人宜盡量減輕本體,不是祈禱可以得免。平日不知曲突徒薪,臨事求免,愚不可及也!


覺性與正覺

三世諸佛皆從般若得度而成佛。是以般若就是成佛之第一要義。(般若者,智慧也。)

凡人皆有覺性,但此覺性是開眾生知見,與佛知見相差甚遠因此不能謂之正覺。

何以人之覺性不能稱為正覺?因為人之知己,深染於根塵,汨沒於妄念之中,一切知見,均向有相之途著想,故與佛知見不同。

正覺是從智慧而見性,故不受六根所染,六塵所蔽,一正清淨,故曰正覺。

有何法門能達正覺?應首從見性入手。見性如何修持?應向初生之性找回憶,找榜樣。人之初生,乾乾淨淨,心無宿物,思無邪念,不妄想,不求慾,食不求精,衣不求美。此乃初生之性。換言之,即應將智慧之劍,斬去物慾之念,不作幻想,不為妄思,先清淨了自己之心,則自性即見;自性一見,正覺隨來,則他心通跟著自至,此乃修持之法門。

我之成佛綱領是﹕以智慧開門,以正覺為宗,以淨心為實行。依此而行,佛國在望矣。


傲物

恃才傲物,人之常有,但傲人傲物,必有反感,故傲為佛徒之戒律。

傲是恃著自己有人所不能之技而看低別人,自高自大為之傲,故傲人亦遭別人之忌,絕不可為。

但「傲己」呢,要得要得。何謂傲己?傲己就是自以為未足之心。有了絕技,不妨向自己誇傲一下,使自己內心起反感,而促成進步之念。所以傲己對於本身有益,對於別人無損。

至於傲物,人類恃著自己有聰明,有靈性,因而以禽獸為蠢,任意宰殺,大肆口腹。如此則戾氣隨之,犯了佛門大戒,絕不能稍為。

照佛理說﹕才不足恃,財貌更不足恃。今舉例言之﹕才學好,文章好,本來難得,但若非有般若之照,即無從下筆,病後失掉記憶,或心境不舒,雖搜索枯腸,亦難成好句,才何足恃?而財而貌,更無論矣。


靜、安、得、無得

佛家哲理,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得,此二句甚合修持道理。然猶未足,應加一句,深得而後知無得。

靜是指心性而言,心不起念,性不住心,又即心不外向,當然謂之靜。又心如止水,止水亦當然靜。

人能心靜不動,自然心清理明,既達此境,便可安而無慮。無慮則神清,心定則智躍,縱有萬般愁緒,一靜可安。既安則理智奔騰。俗語之「心緒清」,無他,靜耳!心緒一清,智慧便來,既有智慧之助,便有得之見。(得其法,得其門。)

心靜,性就自然顯,自性根本是定的,不過為六根所掩蔽,故自性不露。假使心不起念,根塵自澄,則性當顯。

何謂深得?就是深明得字之義,進一步而知得之骨髓,謂之深得,例如說﹕得錢。錢在你手,不是已經得嗎?但是錢是否永遠為你所有,深一層研究,始終都是未得。所以「無所得」謂之真得。有等於無,無亦等於有,你說到底是否得呢?

現在略解「無得」之義,得不能認為深知得之道理,就因為凡有得之心,已經是有著有執,而且有了分別心,故不能「空」。無所得就是要空一切。怎叫空?就是無所得。

何以要空?因為不空,則心內有住。有無宿物,才能自然而安。因此,修持得,便要進一步知無得。等於「空」。不過空字又深一層研究,有空之執,叫執空。要 連空字都不縈於心,才是正覺。


等一等

世間上不少人專門搬弄是非,趁火打劫,損人利己。假使一時大意,給他弄昏頭腦,就不堪設想了。因此一個人必先要有明是非,辨利害,察善惡之三種力量。但說來容易做來難,不是人人有此智力。所以就要出到三字真言「等一等」來應付。

凡事在極度衝動時,如果能夠等一等,便能按捺得住。不些時,事情便會清楚,就不會鑄成大錯。

「濁水終有澄清的一日」,因此等到濁水一澄,火氣便消,忍字便出頭來。世事無永遠之局,無不盡之燈。故時間就是一個絕好之考驗,等一等便真相出來。尤其是一種假相,更當不起等一等之淘汰,便露出真形。

一切不住念,不動嗔,時時抱著等一等,看清楚一點,乃忍字之秘法也。


人我之間

一般人未能明白圓融一體之意義,是以有人我之執。一有此執,便有界限,圓融受礙,始終不能達到化境。故人我兩字,是佛途之塞門磚。有此一念,無論如何,不得進門。

照佛理說﹕「人就是我,我就是人」。所謂圓融一體,眾生皆一。如果不明此理,一有分別,便屬有礙,爭執之心頓起。

無人無我,更屬超此一級,不獨圓融,而且頓悟。最低限度,即使不能做到無人無我,亦須達到人我無別之境界,此得稱為佛徒。

試平心靜氣一想,你如果以我作人,則對方對你非常親切。以人作我,做事必得人敬。所以人我之界,必須打破。

其實什麼功名、富貴,都是假相。何必爭?何必起人我之念。所謂﹕「睡到二三更,甚麼功名,都成幻影;想一百年後,無論老少,皆為古人」。

無人我之理明矣,然則如何寔行?一言以蔽之曰﹕能作如是觀足矣。


四諦法

四諦者,苦、集、滅、道也。一個人逃不出苦。有三苦六苦之分。三苦者﹕苦苦,壞苦,成苦。六苦者﹕生苦,老苦,病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總之,一切苦厄,皆從妄念生相而來。

所謂集者,招也。苦不侵入,而人招之而至。所謂招,不外是六根所入,六塵所觸,故皆由十二入而招。所謂入者,觸也。入之所由成,不外識之不能滅,轉智成識,故煩惱重重,諸苦困集,永為聲聞之人。假使緣覺一通,苦便自除。因此欲除諸苦,必先明白滅法。

所謂滅法之理,首從平心入手,見有不執相,祇知其有,不起想念。祇知其實,不存其理。無存其理,自不起相。因此想滅而色滅,色滅而行滅,行滅而觸滅,觸滅而受滅,受滅而愛滅,愛滅而取滅,取滅而心清志朗,此乃滅法。

所謂道者,通也,達也。各苦既滅,心境通達,一無所存,故曰道。

總而言之,四諦法之概說,不外四個字,就是轉識成智。能轉識成智,苦集滅而道來矣。


鹽之為物,盡人皆知其為卑不足道之普通物品,若就其功力而言,則有舉足輕重之關係,珍饈百味,雖稱上乘,若無鹽為之調味,則必淡而乏味,是則鹽之力量可以想見。惟於盛饌登臺,各人嘗試之後,祇有力讚某菜之美,某菜之妙,對於厥功最偉之鹽則隻字不提,真令人為鹽大呼不值。而鹽則功成身退,此則鹽之器量更值得欽佩,不獨此也,鹽之功不祇限於調味,更有防腐作用,任何肉類有鹽拌之可以久藏不壞,而於人體又能增加力量及熱力,在任何角度看來,鹽均為有益,其地位雖卑不足道,而其功力則居上乘,故為佛徒者,應有鹽一般之精神,鹽一般之量度,一心助人而不求功,參加於某一場合中而有防腐之功,不令此場合變質,處處有益於人而不求名利,切不要學芫茜蔥,祇知高高在上,居於每簋肴饌之頂,在外表觀之,青青綠綠,似甚美麗,然食者於下著之時,多先將其剔去,未必入口,是則芫茜蔥,亦僅金玉其外,不切實際,又何能與鹽之比。雖然芫茜蔥之為物,僅屬無才自高,仍未足為害,最下乘者為醋,一簋美味的肴饌,偶爾加以幾點醋,則全盤變味,甚而不能入口,其害尤甚於芫茜多矣。社會之中,佛團之內,多有此三種人,一為鹽,二為芫茜,三為醋,應慎自選擇為之。話又說回頭,鹽既有如許好處,然則如何去學,且觀鹽之前身,鹽本為海水,因水性柔和,平滑無稜,無固執之體,載之以圓則圓,載之以方則方,處之於大洋中,亦僅容身,罝於一甌一瓶之中,亦晏如也,為人若此庶幾矣。


煩惱因緣

人之初生,本是空空洞洞,無所苛求,但因起分別心,便生出許多煩惱根苗,譬如富貴貧賤,郤是人為之分別,倘無富之耽,則貧而亦樂,苟無貴之別,則賤亦不知,何有煩惱,若能參透萬相為一之理,則慾望自滅,慾望滅,則煩惱何來。


人天福報

學佛之道,不外想解脫生死輪迴之苦,而籍以消除煩惱。然佛途不設藩籬,專心者則一心向前,定登彼岸,如貪看兩旁景色,左顧右盼,使又生戀世之心,往往又入物慾歧途,等到春殘花盡,再思前路,則身重罪盈,慈航難渡。所以學佛目的,既求解脫諸苦及煩惱,則不應再求人天福報之念,否則如助苗之長矣。學佛如登山,峻嶺懸崖,攀登者務須步步穩進立定腳跟,一心向前,便可登峰造極,倘左顧右盼,定有失足之虞,佛徒尤先應將人天福報拋諸九霄雲外,方可無礙前途也。


辯世記

有許多人說佛教是消極,所謂出家出世,表示人亦不願去做,此非消極之明證耶。其實誤解之至,佛教之出家,此家字非家庭之家,家者俗也,出家就是避免世俗之侵擾,並不是拋郤家庭一切不顧之謂,又說佛教連父母兄弟均不顧念,不孝不恭,殊不知佛教是孝為先,世間法不離孝字,俗人祇知甘旨之奉,定省之視就是孝,而不知孝之大者,莫若拯救父母而出罪惡之淵,引渡親人脫離煩惱之境,更較孝心,又所謂出世之世字,並不是脫離塵世之意,此一世字,應作時間之意,出世就是忘記時間,本來時間沒有長短之判別,譬如心急去等待一事之成,就感覺時間之長,安閒在家看書念佛就感覺時間之短,又此可知時間之長短係由於意識之判別,不能以一例言之,又譬如年紀老邁者,謂其經過歲月太長,意其必快死,年紀輕者,謂其經過歲月太短,意其必未死,但事實上未必一定,壽夭難卜,是以出世之意,就是不受時間影響修持,不以年歲記掛在心,祇知積極尋求不生不滅之道,此又何消極之有!


攝影

欲得一張美滿的照片,固然要具備一個好的攝影機,而技術方面亦相當重要,關於距離、光線、焦點、襯托等,必須細心研究,處處留意,方能有理想成績。攝影如是,學佛亦猶如是,初入佛途者,對於佛理,每每模糊不清,因為佛法過於廣大,推廣起來,如山河大地,漫無邊際,但能夠找出其焦點何在,又甚易令人一目了然,初學佛者,對於入佛途徑,能如攝影之先取定角度,議好畫面,及對準距離,便很易知佛理之焦點,其實任何一事一物皆寓佛意,順手拈來均是實諦,試觀乎案頭之花,其開也,逐層而放,在第一層開始漸謝之時,其次層之蓓蕾又繼續而放,此則暗示人類之代宗遞蟺,新陳代謝,再看其結果,又盛而衰,到頭來祇剩禿枝敗葉而已,結局枯枝敗葉亦委於地而歸於土,合本還原。是以學佛不必多求,祇須把握一條途徑,看準一個法門,信念一堅,悟性便見。


反性識

何謂反性識?多起源於物慾七情之中,人之七情慾念愈緊張,則其分別心愈熾,譬戀一物印象深刻,求之得則喜,求不得則恨,因而轉入了喜恨七情魔障,蘊藏於第八識中,直到解脫之後,於第二世識中,便起了反性作用,前世最恨之事物今生則反為最喜,前世最喜者則反為最恨,謂之反性識;此一理由,猶之物極必反,亦等於愛之愈深則恨之愈切,所以反性識愈重,則世世愛愛恨恨永無斷期,雖有善根亦有礙於成道,雖然學佛者難得一時忘盡七情物慾,但切不可極,能以平淡視之,則反性識自然平淡,而易於抹煞也。


佛法

佛法看來是空空洞洞,渺無崖岸,似有非有,說無非無,說闊則崇高極大,說窄則河不容舟,說少則民靡孑遺,說多則子孫千億,如此種種,皆因患入三途所致,所謂三途,一是猜疑,二是空洞,三是狹窄。犯此三點,故多障礙,僅見佛法之表,而不明瞭佛法之內,佛法之所謂崇高極大,在裡面看來似乎是空空洞洞,難以攀緣,此乃患闊之故,至於佛法看來又似狹窄,祇要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八個字,實踐去做便可成佛,此乃患窄之故,又以為佛法之法門遍佈,戒律如毛,有所謂空,又有莫執空,有所謂得,又有無所得,因得而無所得,因有而生不有,如子生孫,千億莫辨,故曰多,因此佛法之奧妙,非具有悟性及智慧者,難以入門,雖然患闊患窄均不足為病,能如襄陵舉滔天之目,可患其大,能倒戈立於漂杵之中,亦有根基,何患其窄,祇須明白闊而有節,窄而有通,不怕不成,最怕者就是疑猜,所謂疑,就是懷疑佛法到底有無效力,究竟能解脫苦厄與否,此則根本未入信途,猜就是指既入信途而憧憬著未來,記掛著進步的程度,甚或因未有所見以為佛法不外如是,便終止不行,兩者均難有成,故學佛切莫前瞻,更莫後顧,徘徊瞻顧乃一大忌。


讀經之法

讀經必先明白經義,且要從經文以外尋求超脫境界,不要為文字所限,先明解,再會意,此所謂意達,由意達與文字融合為一,無過之無不及,無差無失,謂之超脫,無經文之限制,無物外之阻隔,哲理自現,此謂之明理,意達理明,便可神遊於境界以外,則無窮之理方易明白。所謂意會,亦即興會,無非由感觸而生,發於心者為感,接於外者為觸,應感而生謂之興會,譬諸逢佳節而思親,赴荊門而懷苦,窺斑鬢而書憤,凝白露而相思,皆為興會,故意會者則相通,釋尊拈花,迦葉傲笑;黃梅擊杖,大鑒傳衣,即此妙用也。


正信與迷信

信,就是信仰,正信,就是不信則已,既信不疑,譬之信佛,正信者明白成、住、壞、空四大理由,對於生死富貴,知有定律,不作妄念,不作幻求,謂之正信,明知此理,而仍求長生福報,自生煩惱,謂之迷信,華嚴經云﹕信為道源功德海,大度論有云﹕法海無量唯信可入,是故正信與迷信,其中間不容髮,一念之微,相差甚遠,慎之。


無常性

佛教不是一種狂熱之宗教,亦不是盲信陶醉之一種宗教,其目的不外是在世而求出世之一種重智重悟,專就人生之生老病死諸苦去徹底參透而解除之。換言之,就是將苦惱蒙蔽而不完全之心,發展到不受苦惱拘束而成絕對自由完整無缺的心,去清除一切苦厄。可是諸苦乃人生事實,祇有佛教中之三官印才可解決,所謂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認為宇宙一切事物都是無常性,不滅性。所謂無常性者,乃一切事物之流轉遷移,無常存在,萬事萬物,雖無一刻恆存,而時時刻刻在流轉遷移,永不亡滅,譬如人體,亦是無常存在,試看今日之你,是否童年之你,名雖是你,而流轉遷移,已非如昔,再看老年之你,又非今日之你,又看宇宙,雖屬不滅,而百年前之宇宙與今日一較,經過流轉遷移,變化不同,所謂無常者是。又認定事事物物之流轉遷移,不是專賴本心之發展,還須外境之調協始可生相,所謂因緣和合者是,總而言之,能變為因,所變為果,然萬變不離其宗,此所謂不滅性,譬諸花木,經冬則凋,已成死滅,但春來又發,何滅之有,祇不過是流轉靜寂而已。萬事於靜寂中仍不離流轉遷移,如一顆種子,看來是靜寂的,但其內心之芽亦不斷流轉,加以外境之調協,如水之滋潤,陽光之溫暖,則又遷移而為活潑的一顆樹矣,所稱不滅,就是此因。是以佛教認為一切不外是流轉遷移,集散離合,故生又何足喜?死亦何足悲?一切一切明知其為流轉遷移,又何必緊張爭奪?


互助性

宇宙萬物,既知其為流轉不定,且明白其在變化中,須因緣和合方有活力,物之本體不能產生流轉力量,要互因合果,旁助支持,種種成份始得成就,如樹木之不能單靠一顆種子便能生長成樹,還要土壤、雨露、陽光等配合始得萌芽長大,可知物物均須互助,不能獨自生存,人亦為萬物之一,當不能例外,務須有互助精神方能生存,試觀乎赫赫太陽,給予無限熱力與宇宙萬物為生存要素,滾滾江流,潤澤大地,而其本身則一無所得,其存在顯不是為己,而是利他,是以佛徒不能有 我執之念,要常存我生在世祇為他人之心,方能發揮互惠精神,始能永生不滅。


有與無

無,是東方哲學之髓,有,是西方哲學之幹。到底有或無?依據佛學理論是兩者不執,執有執無均屬不對。所謂無,不是虛無之無,亦不是有無之無,此無字乃無所得之無,無盡藏之無,西方之所謂有,比喻有一個瓶,瓶有盛物之能,而其容量是有定限的,東方之所謂無,比喻一膠囊,空時扁而不漲,似無容物之能,但其需要時多多可容,更多亦恰恰可置,其容量似無限度,因此有與無之結論,是在本體上是有,在差別上是無,好比佛經上明明說有八萬四千法門,然大乘學說則謂「大道無門,差別有路」,如此看來,則法門之門亦是虛有,究竟亦無,因為佛法之門,是四通八達,條條是路,個個是門,苟有限制何能四通八達,可知所謂有門之有,乃是差別之路而已。又例如你手中之金銀珠寶,今日是你所有,但明日在他人手中,明日可能是所無,是以有有無無,無無有有,不外是由心差別激發而成之泡影耳。


方、圓、動、靜

方,就是四面八方之方,四面就是正反左右,乃八掛之四儀,八方就是八掛之八爻,方為平,平則穩,圓乃圓渾一體,無角無稜,面面如一,無分別,無阻礙,宇宙是圓,太空是方,整個天地就外方內圓。

動就是活作,亦則前進之意,靜就是安止,亦即穩定之意,故動乃圓的果,靜乃方之果,凡物圓則易動,因其流轉性強,靜則必安,因其有角有稜故穩,圓雖易於動,然須有以制其動而使之循軌,如輪之有軸,使制其動向,動而無軌,謂之妄動。方雖易靜,而必須使其穩始能成定,定而後能生慧,故內靜外動,內方外圓,為人若此,其庶幾矣。


要左右自己

嘗聞為人欲左右天下,必先左右自己,然非具有大智慧,大決心者不足為之。要言之,左右自己者,則控制自己思想之謂。亦則佛法中之攝心,人無定力,雖有決心,未必能控制自己的所作所為,每見世人有明知不應為之事而亦為之,此無他定力不足,思想如脫韁之驥,無所控制,則本身為思想而左右其行動,行不從心而已。

欲左右天下,左右別人,除具備左右自己之條件外,還須控制人心,爭取同情,則須做到忍人之所不能忍,容人之所不能容,其庶幾矣。


活水江河

水有活水,止水之別,活水長流不息,有漲有退,有根有源,因其長流不息故水味不變,如江河之水,永無乾涸,且衝力甚大,其所經之處,縱為山石,日久必衝擊而成支流,其力之雄,不可限量,止水不動無源,日久必涸,此乃活水與止水之別。

至於何以活水不涸而止水必涸?哲理有言﹕「凡事有支出然後有收入」,如杯盛水,杯滿則水不能再盛,必須用去,始可加添,活水江河,不斷長流,故亦不斷加入,此其不涸之理。佛學亦如是也。所學要不斷領會,不斷消化,始有新知,若將所得,深藏不動,其為止水耳,日久必涸也。


所謂風,是無形無色的氣體,靜則溫和體貼,動則暴戾難當,整個宇宙太空無處不是其藏身之所。

風之岫t宙之中,猶人身之有魂魄,佛教之謂人體乃風火水土四大所成,可知風猶人之魄也。由此觀之,魄之動靜,與風之動靜同一利害,大抵風之靜為?,?之動為風,人體?之靜為魄,魄之動為鬼,因是攝性養生者,以補?為第一。若人之怒火上騰,肝陽一動,魄則離神,便失常性,內臟六腑,皆蒙其害,是故嗔字列為三毒之一而已。


佛學與科學

世間學識,各有範圍,文學有文學之範圍,佛學有佛學之範圍,科學有科學之範圍,文學不能解決佛學問題,科學不能解決文學問題。大抵佛學是思想,文學是情感,科學是物質;佛學是唯心,科學是唯物,各不相同。假使說佛學不合科學原理就不置信,然則世上事事物物不知幾許,多是科學不能解答的。譬如生命,科學能否解決是何成份所造成,能否創造生命?更能否令人死而復生?此可證明科學祇是物質範圍。人是靈、魂、體三者合成,極其量科學祇能明白屬於物質之人體一部而已。其他靈與魂,是始終無法瞭解,甚而認為靈與魂是不能看見就決定靈與魂之不能存在,此未免過於短視。譬如電,亦無形無影,倘無電線之傳而發生作用,科學想亦不能認定有有電之存在也。

靈亦猶電一般,仍須靠篤信心所產生之靈感,靈與靈相通始覺其有。 


本來自性

一個人祇有自性,祇有靈魂,就是真真正正的本人主宰,除此之外皆屬多餘,而且是贅瘤。本來靈魂是清清靜靜無所需,無所求,飲露餐霜,棲餘雲霞深處,自在逍遙,可是有了臭皮囊,就無形中做了身體的奴隸,終日為眼耳鼻舌奔走勞碌,體寒而為合求衣,腹飢而為合求食,偶有不足,不惜犧牲性靈為非作歹,墮入泥犁,自己仍不自覺,你們已經做了身體的奴隸有幾十年,現在應該醒悟,不妨稍為做一做忤逆,口之所需,不要樣樣依從,眼之所求,亦不必盡如其意,逐漸的去解脫了靈魂的羈鎖,還你本來自性,自然免除了一切煩惱。


善惡

何謂善,何謂惡,表面上看來似乎極簡單,善就是慈祥的施與,惡就是損人之所為,簡而言之,殺人放火就是惡,扶助他人就是善,普通解釋就是如此,但事實並不如此簡單,殺人有時亦入善門,助人有時算是惡事,須知真善 真惡,首求立志,從立念中而判斷真善真惡之分,根本上學佛者應了五蘊,惡慾無求,絕不會損人, 故無惡可作,對於均認為本份之事,做了亦不知其為善為惡,因此佛門無善惡,就是此理;現在話又說回頭,繼續講一講上述這兩句話,殺生有時亦屬善舉,何以故?譬如路過通衢,忽見一虎,張牙舞爪,將以食人,試問何以處置,殺不殺牠,殺則有礙殺生之條,不殺則害人不淺,故為佛弟子者,在此情形,先以勸導之法,使其遠離,或驅於野,苟不聽命,不妨殺之以拯救其將害及之人,佛門不以為惡,反為善果;何以救人有時反入於惡,譬如人之將死,痛苦萬狀,既無生望,應早送之西歸,免再受呻吟之苦,倘偏以提神之藥而飲之,使其多受痛苦,便有失於慈,反為惡。故真善真惡,應從立念判察,勿執善惡之念,致入迷惑也。


數,就是定數,乃定律之數,此一個數字,乃以六壬為基,自運為本,配合天轉而成,謂之數。數字既定有前因,當然定有後果,稍懂大六壬者,亦可自知,雖天轉未明,然不足亦不遠矣。前人劉伯溫亦頗懂此道,其所算種種,亦無大出入,此點不待老衲多談,事無大小,皆有定數,有一句話,叫做知命不如知數,一個人能夠知數,就不會怨天尤人,就不會煩惱叢生,便能夠忍耐時,今特別提出數字來講,無非針對守逆生怨者戒,知數則心中積忿一掃而空,自性乃見也。


長生與成熟

世上萬物是機緣遇合,始得成功。譬如植物,亦是因緣相生,結有核子,由核子而生胚胎,然後茁芽成樹,此乃長生過程,不過長生之後,天賦之責任已完,以後之培養靠植物本身來維持,如根之吸水,葉之吸氣等等,便賴本身努力,方得成熟,假使胚胎既有,自己本身不自培養,久而久之,連胚胎亦枯死核中,慢說結果成熟,連樹亦長不出來,因此既得天賦之生機,便應順天從命,努力自愛,方得有成,既得到佛門核子,心上胚胎,正當茁芽發葉之時,應理好自培育,此一個胚胎,希望成為榦材,漸而結果成熟,始不愧承受佛門核子,今有不少茁芽胚胎,中道停止自愛,致令芽枯死,試問此一核子,怎能成材!那會成熟!須知不領核子還好,既領核子,而任他毀壞,罪更加重,既有發心,中道毀願,永不超生也。所謂既有今日,何必當初,能自圓其說耶。


我生何為

秋深愁緒動,況其亂離人,的確秋來容易使人愁動,縱使是一輪秋月,皎潔無邊,亦容易令人回憶既往,顧盼將來,遇著秋風秋雨,更令人愁腸百結,不知悲從何來。一般人常感覺做人處處煩惱,時時擔心,不過我以為做人能夠目光放遠一些,自然目前景況很容易溜過去。我譬喻做人,好像印務排字工人執字粒一樣,自己辛苦逐粒去排,可是所的是什麼文章,自己卻看不清楚,要等到字版排完印刷出來,才有機會欣賞篇文章,做人亦猶如是,天天奔走匆忙,自己也看不出成就的是什麼,大家試在回憶中想過去所作所為,究竟成就了幾許?失敗了幾回?結果成就也好,失敗也好,終脫不開一場煩惱如煙,要像排字工人看自己手排字版的文章一樣,看看自己錯了幾多個字,排版有無歪斜,有的,下次小心,如此既不會增加自己之煩惱,反而增進自己經驗,如此做人方不致再有觸礁之險,反而進步神速。又以做人處於順境的,當然一帆風順,處逆境的,又應知應付之法,我以為處逆境的時候,不應從眼著想,應該目標放在將來,一定要像排字工人祗管一粒粒地去執,反面的不要去看,不要給反面的字粒花了你的眼睛,弄昏了你的頭腦,此乃避愁一秘訣。如此做人一定年年進步,等有了進步之後,便又要常存著一個問題在心內,這個問題,就是我生何為,這個問題的正反兩面之意義,在消極方面想,我生何為,似乎是說我生於世上有何作為,不如死去,不如作來世打算;積極方面,就是說我生存世上有何作為,曾否作過有為之大事,如果想過沒有的話,就應該馬上做有意義的事,足以流芳萬世的事,從我生何為四個字中徹底尋求答案。


學佛

世無全能之人,學問不能不勤修,是故做人應有所師承,始能四通八達,昔人有云吾年五十,方知四十九之非,可見得做人時時刻刻都有行差踏錯,時時都感覺力有未逮之處,所以老墨有一句話,受其教而效之,方得有成。我們既知道不學無術,不過既學之後,務必受其教而效之,不效,徒然學亦等於未學,好像學佛,既受其教,既知學佛所應行之路,就應該循路而走,萬不能以俗事冗忙為藉口,說是為口奔馳怎能學佛,須知,佛不是一位崇高難見之物,我常常講過,佛就是你的心,難道抹拭一下你心上的塵埃,清除一下阻礙你心上的陰影,亦要生活安定纔能夠嗎?我以為學佛,甚至一行一動,一言一語,亦可修行,不是祗去靜室,纔可以做功課者也。


再談善字

善字作正心之解,不作心藏之解,乃係良心之心,亦念頭之意,上天之生人,必有善念,生下來均是無邪無妄,故日本人叫小孩子為無邪氣,就是從佛說解來,善於取義。三字經所謂人之初,性本善,亦是深於哲理,不過人性善變,隨年齡之增長,逐漸為物慾所習染,漸失本性,迷惑一切,正心漸漸泯滅,而不能修持,終於深中五毒,不可自拔。

行善者,就是秉天生之正心,而自己去修持,謂之善,假使不以正心去修持,則不得謂之善,有些人行善之念不根於正心,祗求沽名,或求賜福,然後出幾個錢去做一件佈施之事,居然以善男子自居,謬莫甚於此也。所以「善男子」三字不能稱金剛,因剛強祗能化己,不能化人,但菩提薩埵性忍而能柔,能化己又能化人,故稱菩薩,凡不憑正心而為善之人,祗係偽君子,不能稱為善男子也。


佛說世間法   

凡說世間法,必須先說善字,故不得不言其原因。一個俗人初研究佛道理,談何容易,有為前途所限,有為事業所限,有為家庭之念未除,有為富貴之心未泯,以為世間可以久居,享受安樂,若強逼拋棄一切,實難辦到,所以導人成佛,必須從不知不覺間做之,決不能以強逼手法而勸人向佛而登佛國,若不如是,人必視佛道如畏途,結果中途而退,反不得其法耳。故人們既不能直接為佛而成立果,不若先做一個完人,逐步而登,較為容易,且定有結果。所以有世間法之講。但何以又要說善字,因為善字係入佛大道。

惟世間有很多與正念相抵觸,所以不可著此錯誤,只係應付一時,並非以此為修持,故特為此點解析也。


 夢境與現實

夢境與現實無異萬,夢中所得與醒時所遇,同是一般幻境。人生過去,何嘗不是夢境一般?問題在於凡俗之人起分別心,故有分別。若心不住,是真是假,有何區分?過去之事,今日追憶,何嘗不似夢境?往日富貴繁華,今日一貧如洗,又何嘗不是南柯一夢?是以真真假假,實在是人心使然。

佛說:「三心不住,其性如如。」何謂三心不住?過往事不起追憶分別之心,現在事不起切求之念,未來事不有攀緣之想。是謂三心不住。為人若此,胸懷朗然。

其實一切事物,均賴機緣巧合,始能成事。有機無緣,有緣無機,皆不足以言巧合。有米無柴,有柴無米,皆不足以成飯也。


雨花一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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